2012年6月29日星期五

寶寶III

我緩緩地脫下絲襪內褲,躺在黑色的長形椅子上擘開雙腿,我害怕得不斷顫抖。

老醫生純熟地套上手套操作儀器。
「好快搞定的,不用害怕。」
「嗯...」

我閉上眼,以為可以減低害怕的感覺,怎料相反地身體比平時敏感。老醫生先在私處塗上一些暗紅色的涼涼的液體,再捅入一支長長的鐵棒。Iris說這是要看看到底子宮有多深,還有這是最痛苦的一部份...

的確,我已經痛得幾乎暈倒。我嘗試分散注意力,擰頭死盯著窗簾。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淡黃色底,佈滿了藍藍粉粉的碎花。老醫生抽出鐵棒,啟動旁邊的儀器,拿起相連著空樽的粗大吸管,再次插入。我終於知道一開始進來所聽到類似吸塵器的機音從何發出。伴隨著偶爾的卡卡聲,我知道我的寶寶已經成為碎片。

我想起他剛才對我說的話,「你要知道,我地那麼年底實在沒能力養他...還有我的事業才剛起步,我不想這影響到我..我們。這是唯一的辦法。」...

說到底,人總是自私的。

不久,聲音停了。老醫生清理乾淨後替我穿上內褲。「你先躺一會兒,休息一下。」語畢,他走出房門並鎮上門。

我,獨自一個。

我正想坐起來,老醫生剛好推門進來。「別動,就這樣坐著。我跟你說說你的藥。」他拿出幾包藥,「這全部都要統統吃光,分3次,每次一粒...」

我付了錢就走出房,他坐在沙發上擔憂的看著。他問了老醫生幾句後,我們就離開了。

 世界跟以往一樣,唯獨我一個。

2012年3月7日星期三

寶寶II

這幾天他都不斷打電話給朋友,終於他跟我說:「我朋友的女朋友都試過,她叫Iris,她可以帶你去,當然我也會一起去,不用擔心。」
「不用預約嗎?」
「不用,一上去就可以做了。」
「嗯。」
老實說,我覺得所有事都非常不真實。我撫摸著肚,實在難以想像裏面有著一個小生命,屬於我倆的生命。
我很記得那天是二月廿二日。
那天中午我先到中環面試,一切都很平常,若然不去想之後要做手術的話。之後我們相約在旺角地鐵站。
行了一段路,我們到了一棟住宅大廈。
「我不上去,上面很邪。」他邊抽著煙說,「你們上去吧!」
我跟Iris上去了,一進升降機,眼淚不知為何湧出來了。Iris不斷跟我說:「不用緊張,很快就弄好的啦!」
「叮噹」開門的是一位嬸嬸。她沒說甚麼就讓我們進去。屋裏比我想像中明亮,擺設也非常簡單,廳只放著一台電視機,飲水機和一張沙發,其餘三房間都關著門。其中一間不時傳出類似吸塵機的聲音。
我倆坐在沙發上靜候著。沒久,嬸嬸給我一個小杯,叫我去洗手間收集樣本。然後我交給她,隔了幾分鐘她揮手叫我進其中一間房。我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椅子上,接著她說:「嗯…這證實你懷孕了一個多月,那你想落了他還是怎麼?」
「落了他。」
「那好,你先填一下資料。」她遞給我一本薄子。我寫了虛假的地址和電話,姓名卻寫真的。填完後她給兩顆藥丸我,說對手術有用的,然後我跟Iris一直坐在客廳。
我的心一直忐忑著,眼淚不停地偷偷流下。我很害怕,但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害怕甚麼,也許是不捨得吧?我們共用同一個軀殼已經一個多月了。突然另一房間的門開了,出來的是一位妙齡少女和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老醫生。嬸嬸叫我可以進去了。
一進去,老醫生就問我幾條問題,大概是問你決定了沒有那些。我點點頭。他叫我脫下褲子和內褲,躺在唯一的床上,雙腿分開踏上支架。眼淚再一次流出,我實在很害怕。在這一刻我想我寧願接受眾人的責罵生他下來都不要做手術。他問:「要不要再想想?」
我哭著點頭,然後下床穿回衣物。
Iris見我那麼快出來就上前問我發生什麼事,老醫生說:「不如你叫她跟男朋友再商量吧,這不用急的,先去兜兜圈子, 走一走, 想清楚再來也沒關係。我們沒那麼早關門的。」我們先謝過老醫生然後離開這裡。

2012年3月2日星期五

寶寶

一開始我以為近來功課太多工作太忙,直到月尾才發覺有些不妥。那天是星期六,我下班後趕緊去萬寧買所需的東西。坦白說,我和男朋友都是第一次經歷這事情,畢竟我只是十八歲,他只是二十歲。大家對這事都不太熟悉,甚至說是有點兒陌生。
不久,棒上浮現了一條深紅的線和一條淺粉色的。我趕緊閱讀說明書:當你看見視窗顯示兩條線,無論顏色的深淺,你可以假設自己已懷孕。
沉寂佈滿這房間。
「這麼淺色…」他邊喃喃地說,邊反覆閱讀說明書,「假設自己已懷孕…假設…」
「不如…到診所驗吧,會比較準確…」我憂心忡忡的說,「它這麼說,到底有沒有懷孕都不清楚。」
於是,我們去了離家比較遠的診所。姑娘先給我一個細小的樽,要我去洗手間收集樣本。回來後等待了一會兒就叫我進診症室。他原本不想進來的,可醫生馬上問:「是男朋友嗎?」他只好點頭進來。
桌上放左個透明袋,裏面有一張紙和一驗孕棒。
「嗯…小姐,你證實了懷孕。你自己有驗過嗎?」
「有,但因為太淺色所以不肯定。」
「那是因為剛剛懷孕…你上個月經期是幾號?」
「十三。」
醫生拿起一個圓形的紙板轉了又轉。
「十三號的話…那你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。」
我有點驚訝的望向男朋友,他亦然。
「對…你們想生或是怎麼樣?如果生的話就給你們一封信去醫院排期,如果不生的話就要想想辦法…」
「生。」他說。
「那好,待會兒姑娘會給封信你們。」
離開了診所,一路上我們都默不作聲。老實說,剛聽見醫生宣佈我懷孕的時候,莫名其妙地我有點兒開心,同時亦有淡淡的不安。
「真的要生嗎?」晚上我躲在被窩裏打電話給最好的朋友。
「不是生下來就代表負責任的。生了下來你們哪有錢養呀?」
我很徬徨,想再跟他商量,可那幾天他都忙著。
過了一星期,我們又相聚於他房間。
「我清楚想過了,我們沒有能力養他,就算生他下來,他一樣會受苦。我們想要小孩,但不是現在。」
「那怎麼辦?」
「不要他。我答應你,明年我會娶你,我依然愛你,我看見你辛苦我也會心痛。待我們有能力的時候再計劃有小朋友,好嗎?現在不是時候…」
我不作聲,我知道與其一出世就要受苦,倒不如從沒出世過。
「我問過我朋友,有間即時可以做手術,收費不太貴。醫院的話會一直拖你,因為他們想你生。」
「你決定吧。」
我不知該想些什麼,做些什麼。

(本文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,實屬巧合。)